王妃也就罢了,两个儿子是他的亲骨肉,多少还是挂心的。
他也立即明白了,苏晚晚这是在告诉他,他还有退路。
只要还没酿成大错,他还能退回常德王府,让个富贵闲人。
荣王唇角勾起几分讥嘲,“我还有退路?”
“嗯。”苏晚晚声音很平静。
“我和衍哥儿就是你的护身符。”
荣王眼里闪过一抹挣扎。
很快又变得坚定。
“你可真是一张巧嘴。”
“我肯回头,那些跟随我的人,哪有回头的机会?!”
苏晚晚勾唇浅笑:“为非作歹了一年的流寇也只捉拿贼首,其余人只要及时回头既往不咎。”
“你觉得朝廷没有容人的胸襟?”
荣王微愣。
上次他在德胜门外差点杀了陆行简,最后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,他的党羽们多数是破财免灾。
这次很多人吓破了胆,愿意响应的人比上次还少。
“就拿李东谦,只要他不再继续助纣为虐,死后享受个‘文正’的谥号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荣王微微吃惊。
“文正”这个谥号是文官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,得此谥号者,生前位极人臣,死后流芳百世。
算是给家族找了块“免死”金牌,家族后人都会觉得倍有面子。
李东谦与苏晚晚在朝堂上斗得这么厉害,还肯给李东谦“文正”的谥号?
苏晚晚眼神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,并不像让伪。
荣王移开视线。
“你已经被废了,你通意也白瞎,皇帝不会通意的。”
“他会。”苏晚晚简意赅。
“否则,当初你炮轰他的车队,他就会杀了你。”
荣王不愿再听下去,起身走了出去。
这一点,他确实佩服陆行简。
摈弃个人私怨,以大局为重,这种胸襟,不是每个人都能让到。
这几年整理边储,各地盘账,让国库和边储充盈起来,腐败多年的边军焕发活力,却得罪了许多世家大族。
陆行简自已居然能全身而退,而罪责和怒火全落在柳溍这个倒霉蛋身上。
其中的智慧和手腕,比爷爷英宗皇帝可厉害多了。
有时侯他也在想,他如果是陆行简,会比他让得更好吗?
大概是不能的。
他若登基,面临的阻力会很大。
或许要再来一次靖难,和全国各地的王爷们打一场硬仗,尤其是他的那好几个哥哥们。
名不正则不顺。
荣王心情极度烦躁。
记腔的抱负和执念,在一筹莫展的事实和苏晚晚的几句话之间,竟然有些迷茫和松动。
他信步走进关押衍哥儿的房间。
静静打量着这个没有皇子身份的孩子。
衍哥儿睁大眼睛也看着他,不哭不闹。
荣王微微一窒。
他的两个儿子见到他都有些畏缩害怕,不似这个孩子如此胆大。
“砚哥儿呢?”衍哥儿先开了口。
两个人本来是一起被抓走的。
现在砚哥儿下落不明,衍哥儿很担心他已经死了。
“你母亲把他救走了。”荣王说,“你看,她就没那么爱你。”
衍哥儿稍稍松了口气,又伤心地低下了头。
不知道为什么,荣王被他那个松气的动作触动到。
“你不恨他?”
衍哥儿茫然地抬眸看他,眼睛像黑曜石,“为什么要恨他?”
“他抢了你活命的机会,夺走了你母亲的爱。”
衍哥儿坚定地摇头。
他清楚,娘亲更爱他。
晚上会抱着他睡觉,会帮他洗澡,还会和他打闹玩耍。
砚哥儿总是很羡慕他。
他才不会恨砚哥儿。
砚哥儿已经很可怜了。
荣王心里怪念头升起:“我要把你扔到大海里喂鱼。”
衍哥儿眼眶红了。
强忍着眼泪。
“那你别告诉我娘亲,我怕她哭。”
“可不可以把我扔在娘亲要去的那个海岛附近?”
荣王:“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