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慎之如坠冰窖。
一切的猜想都成了现实。他转身而去,出了屋。
他站在院中,任凭霜雪冰冷覆在他脸上。
两行清泪,凝成霜。
他不是父母的儿子,他真是捡来的。可他是幸运的吧?父亲教他行文识字,读圣贤书,明圣贤理,知感恩,懂荣辱。
宋慎之理清了头绪,悲伤淡去,也理解母亲对自己的疏离。
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,到底亲近不得。
可又有一丝疑虑爬上心头,若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,为何与弟弟又有相似之处?
弟弟总不能也不是父母的孩子吧?
陡然,宋慎之胸口巨震。他明白了。他是母亲的儿子,却不是父亲的儿子……天啊!
他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
父母恩爱,宋慎之自小看在眼里。他也知,父母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他甚至还知道,父亲读书时穷困,是母亲省吃俭用,悄悄塞银子给父亲用。
这些都是从小耳朵听出了老茧的故事。心里那一丝猜想慢慢拨开迷雾浮上心头,令他苦涩又痛楚。
一个女子在什么情况下,会怀了别人的孩子,然后才转头嫁给青梅竹马的心上人?
那必是母亲被强迫了!且还生出了孽种。
而他,就是那个孽种!
宋慎之抽丝剥茧,感觉自己触到了真相中的真相。
他是母亲的耻辱!怪不得母亲讨厌他,厌恶他。
他记得小时候有次元宵节,弟弟扑在母亲怀里撒娇。
他看得好生羡慕,也想亲近母亲,才将将拉到了母亲的袖子,就被她一把推开。
活似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!
原来,他果然是脏东西啊!不怪母亲嫌弃他。
不知过了多久,宋慎之全身几乎要冻僵了,方想起自己是为了进父母房里去燃盆炭火。
南雁姑娘交代他,说铁马城冷,公主有令,不要不舍得炭火,冻病了吃药问医更费银子。
南雁姑娘交代他,说铁马城冷,公主有令,不要不舍得炭火,冻病了吃药问医更费银子。
宋慎之终于叩响房门,哑声问,“父亲,母亲,我燃了盆炭火,能端进来吗?”
这是上好的银丝炭,无烟无味无毒,就算在京城也是贵的。公主能把这赏给他们宋家,实在是出人意料。
宋元久起身来开门,柔声道,“我们不冷,把火盆放你们屋去。”
终究大家都舍不得用,宋慎之小心翼翼熄了火盆。
他回到屋中,光听呼吸就知弟弟还没睡着。
他忽然喊,“惜之。”
宋惜之应他,“嗯?”
“没事。”宋慎之想了想,还是独自吞咽着苦楚,“睡吧,明日早起。”
次日,邱志给了宋慎之一块出入衙门的铜牌,上面刻着“随侍”二字。
宋慎之成了邱志私下的师爷。没有俸禄月例,没有委任文书,更无官凭印信,但衣食无忧。
这就足够了。
宋惜之也去为学堂奔波。学堂还未定址,他需跟着各大儒东奔西跑。
大儒们多数年迈,他小心搀扶侍候,尽心尽力。
他磨墨代笔,能模仿大儒们的不同字迹,以假乱真。他甚至能用和书字体熟练撰写行文,颇有公主风范。
黄万千诧异,“你练过?”
宋惜之茫然抬头,“没练过。”遂又点头,“不,罪民练过和书字体。国书字体自然是要苦练的。”
他有天分,对于许多笔迹看一眼就能仿个七八分真。
黄万千羡慕极了。他老了,练不出和书字体的魂来。但不妨碍他赞赏和欣赏后辈的优秀。
宋惜之那一身曾经少年人才有的轻浮之气,也被磨砺得沉稳。
往日眉宇间跳脱的神采,如今已沉淀成砚里化不开的墨色。连执壶添茶时,手腕都不再溅出一滴多余的水痕。
黄万千私下说,“此子往后有大造化。”
方瑜初道,“人的一生,并非唯仕途一路才能为国尽忠。若他肯沉下心来教书育人,倒也令人心慰。”
隔了几日,时安夏唤宋惜之去问话,“可还适应?”
宋惜之答,“谢公主关心,一切都适应。”
宋惜之答,“谢公主关心,一切都适应。”
时安夏道,“你虽未考取功名,但饱读诗书,颇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