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周,这么着吧,我呢,也跟你交个实底。”
见周文保连“痛改前非”“将功补过”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,卫江南总算是给了他一个稍微好点的脸色,也不嘲讽他了,直截了当地说道。
“轧钢厂,我是打算当作一个试点来搞。”
“一方面,轧钢厂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,接近停产倒闭,职工家属几千人嗷嗷待哺,这事拖不得了,越早处理越好。对于全市的维稳工作都很重要。”
“另外一个方面,轧钢厂是比较典型的官商勾结,侵吞国有资产。这个事办妥当了,有可能成为一个经典判例。”
周文保连连点头,心里暗暗吐槽。
什么“情况比较特殊”?
还不是因为蒋建设靠山倒了,是个软柿子,好拿捏。
你咋不去挑其他厂子下手?
不过这事吧,还真就无可厚非。
连他周文保这么牛逼的人,还不是挑软柿子捏?
卫江南刚来,想要立威,想要出政绩,当然选容易的事儿来办。在外人看来,是个硬骨头,其实剔除掉官面上的因素,轧钢厂剩下来的,就是如何恢复生产的问题。
这一点,周文保相信卫江南肯定有办法。
一个能随随便便就搞五百个亿来改善民生的牛人,真能救不活一个厂子?
拿钱硬砸也能砸出来!
“我先前在轧钢厂搞调研的时侯也说了,轧钢厂的所有权问题,如果要变更的话,必须走法律程序,由法院来判。这个我们不能搞行政命令。”
“明白明白……”
周文保一叠声地说道。
搞行政命令,后患无穷,而且“先天不足”。哪怕他周文保想要吞并轧钢厂,也没想过让市里直接下个文件,把轧钢厂变成他周文保的企业。
那不行的。
周文保想的办法是逼蒋建设自已贱卖股份,以极低的价格收购轧钢厂。
现在卫江南比他更加到位,直接法院来判。
这个东西,就硬扎得很了。
有判决书在,任谁都在明面上挑不出理来。
“但是,法院来判的话,是需要证据的……”
卫江南说着,再一次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周文保。
周文保心里一寒,那种被人看穿一切,掌控一切的“无力感”又上来了。似乎自已的所作所为,都逃不过卫江南的眼睛。
当下周文保也不藏着掖着了,直接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大叠材料来。
“市长,这段时间呢,我找律师去了一趟某监狱……找了李芳,还有王群华……”
从周文保嘴里说出好几个名字,全都是当年那个案子的当事人,目前在监狱服刑。
当年那个案子的主要当事人,好几位已经不在人世了。有直接上刑场挨枪子儿的,有得病死了的。
剩下的也都在监狱里关着,劳动改造。
周文保去找的这几个人,都算是比较核心的人员了。
“嗯,他们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些资料,可以证明,蒋建设他们当初入股轧钢厂,确实是搞了虚钱实契这个招数。”
“资料都在这了……”
“资料都在这了……”
“另外,蒋建设自已,也通意配合,把当年自已干的那些龌龊事儿都交代了。”
卫江南看了他一眼。
周文保便缩了缩脖子,嘿嘿地笑。
就刚才,江南市长说得明白,一切手段都要合规合法,不能再搞过去那一套。
嗯嗯,江南市长的话是一定要听的,幸好蒋建设自已懂事儿,主动配合。要不然,周董又得违规,这不好。
卫江南从周文保手里接过资料,翻了一下,发现格式完全合规。跟公安机关正式的询问笔录差不多。
“老周,用心了。”
卫江南难得表扬了周文保一句。
周文保那个感动啊,稀里哗啦的。
“市长,听了您的教导之后,我是深感惭愧啊……市长万里迢迢从青山来到我们奉城,全心全意为奉城的父老乡亲们造福干实事,我本身就是奉城人,而且是老奉城,能不感动吗?我这也是为了奉城的父老乡亲们稍尽绵薄之力……”
周董本身就是l制内出去的,这番话说得再顺溜不过了,没有丝毫勉强违和之处。
卫江南好歹也在l制内“混”了那么多年,对这样的奉承话自然早就免疫了,不过还是对周文保表示了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