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白帆想了想,道:“驼子的功夫并不弱,坦诚地说,若不是萧成与我这些人出手,想正面重创驼子,只有出其不意一种可能。”
“出其不意?”
顾正臣想起什么,翻开卷宗仔细看了过去,凝眸道:“驼子的刀落在身旁,刀半入鞘中!这一点,确凿吗?”
申屠敏、周浩见顾正臣看了过来,赶忙回道:“确凿。”
周浩道:“我们问过陆岚,这把刀当时确实在鞘中。只是不清楚是驼子自己收起来的,还是驼子被重创之后,动手的人收起来的。”
顾正臣甩袖:“这还用不清楚?必然是驼子收起来的!”
动手的人帮忙收拾兵器?
这在某些时候确实有这种习惯,比如战场上,人死了,将他们的武器该入鞘的入鞘,该带走的带走,作为战利品或其他。
但这不是战场,杀人的也不是经常上战场的军士,而是一直在暗中办事的,手段残忍的净罪司之人,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帮驼子将刀收回去,最主要的是,收了的话,那就应该入鞘,而不是半入鞘!
若是驼子主动为之,那这件事就严重了!
申屠敏看着有些动怒的顾正臣,道:“方美、萧成也留意过这个细节,怀疑驼子经过一场战斗之后,战胜了敌人,收刀归鞘,只不过遇到了熟人,被出其不意正面重创,最终遇害。”
“可老爷,江浦中认识驼子的人,不是锦衣卫的人,便是我与关胜宝。而我们这些人,只有百户聂志无法证明行踪外,其他人都可以证明当时并没离开岗位或居所。”
“聂志是锦衣卫内向来忠诚,方美极是信任此人,虽然当时聂志单独在外,没人为其作证,但方美不相信聂志会是杀害驼子的凶手。所以,大家还有一个推测——”
“那就是驼子战败重创之后,自己收了刀,然后等待最终的命运,这对于武者而,是正常举动。”
顾正臣走了几步,坐在了桌旁,又看了看卷宗,道:“你们说的对,武者在最后是可能收刀,坦然面对命运,但我依旧怀疑是熟人正面偷袭了驼子。这个熟人,未必是锦衣卫中人,也可能是江浦里的熟人,或是金陵其他卫所里的熟人!”
“总之,这是一条线索,找出驼子认识的江浦所有人,有必要深挖一次!还有,驼子的死状是什么原因导致的,这一点总该有结果了吧,为何这卷宗里语焉不详,没个定论?”
申屠敏回道:“驼子死后,仵作调查过一次,说有溺水之状,但并非溺水,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来结果。后来送至医学院检查,最终在驼子胃里找出了半颗药丸,证明驼子在生前服下了药,正是这种药,让人假溺而死。”
顾正臣沉思了下,问道:“既然事实清楚,为何没有写到卷宗里?”
申屠敏注视着顾正臣,轻声道:“发现导致驼子死亡的特殊药物这件事,陛下认为应该暂时保密,不宜留在卷宗之上。”
顾正臣眉头抬了下。
老朱这个安排应该与净罪司名单丢失有关,毕竟身边出现了一个看不清是谁的影子,凡事小心为上。
不具写在卷宗里是有好处的,如果暗中的人可以窥见这卷宗,那至少他们会认为朝廷并不了解驼子死去的真相,这种手段依旧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法子,日后再次使用也没那么多顾虑。
另一方面,朝廷可以按照这种丹药去进一步分析药物成分,找出药物来源,据此追踪是谁配置了这种邪药。
申屠敏想起什么,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来,递了过去:“老爷,凌到江浦之后,跟着萧成去过罗根的家中,凌说,当年罗根家中有一本‘儒门’的书,我们找人问询过,找到了这本书。”
顾正臣接过书看去,轻声道:“《儒门事亲》?”
申屠敏回道:“凌说的便是这本书。”
顾正臣翻开书看去,这本书名字起得雅致,什么儒门,什么事亲,但内容并不是讲儒家的事,也没有讲如何侍奉父母的事,而是一本真正的医书。
这也就是在古代,放到后世起这个书名写专业医药,估计能被人声讨挂羊头卖狗肉,骗流量……
写这本书的人是金代时期的张从正,距今一百五十多年了,核心内容就一个:所有病因,都是六邪导致的,需要用三法治疗,也就是“攻邪论”、“六门三法”。
至于为啥起一个儒雅高端的书名,实在是因为张从正秉持的是“唯儒者能明其理,而事亲者当知医”思想,也就是说,有文化的人才明白道理,要想照顾好父母,必须知道这些医药学问……
不过这本书因为治疗疾病不重本元,不顾阴阳,不分五行,只要是病,都归为邪,这种唯攻邪的理论,并不为正统医学接受,医学院里面